杜甫五律《怀旧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苏源明，初名预。代宗李豫宝应元年（762）五月继位。苏预因之改名苏源明。苏源明是杜甫最好朋友之一。其生平可参见《杜甫五律“戏简郑广文虔兼呈苏司业源明”读记》。苏源明在安史之乱前最高职务是国子司业（从四品下）。生前最后职务是秘书少监（从四品上）。苏源明生卒年无确切记载。考虑其生前避代宗讳改名，而杜甫在“蜀都”作哭诗（“疮痍老蜀都”），则苏源明或卒于广德二年（764）。

怀旧（杜甫）

地下苏司业，情亲独有君。那因丧乱后，便有死生分。

老罢知明镜，悲来望白云。自从失词伯，不复更论文。

原注：公前名预，缘避御讳，改为源明。

丧乱：指安史之乱。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（杜甫）：“自经丧乱少睡眠，长夜沾湿何由彻。”

老罢：老了。《夜归》（杜甫）：“白头老罢舞复歌，杖藜不睡谁能那。”《闻斛斯六官未归》（杜甫）：“老罢休无赖，归来省醉眠。”

望白云：参考：《停云》（东晋-陶潜）：“霭霭停云，濛濛时雨。”（诗自序称“停云，思亲友也。”）后世多以“停云”为思亲友之意。

词伯：同“诗伯”、“文章伯”等。称誉诗文大家。《伤王七秘书监》（唐-宋之问）：“书乃墨场絶，文称词伯雄。”《壮游》（杜甫）：“许与必词伯，赏游实贤王。”《赠毕四》（杜甫）：“才大今诗伯，家贫苦宦卑。”

不复更论文：参考：《吕氏春秋-本味》卷14：“伯牙鼓琴，钟子期听之。方鼓琴而志在太山，钟子期曰:'善哉乎鼓琴，巍巍乎若太山。’少选之间，而志在流水，钟子期又曰：'善哉乎鼓琴，汤汤乎若流水。’钟子期死，伯牙破琴绝弦，终身不复鼓琴。”

【大意】地下的国子司业苏预啊，只有你与俺感情亲近。岂能因为安史之乱，从此便是生死之分？对着明镜知道自己已老，望着白云满怀悲伤思念您。自从失去您这位诗文大家，不再与人讨论诗文。

【诗意串述】这首诗前二联写生死之别。称“苏司业”，或因他们长安相聚时苏源明的最高职务是国子司业。安史之乱后二人没再见面。丧乱之前的那次告别即生死之别。后二联自伤失友。对镜知身老，望云想故人。像伯牙失钟子期不复弹琴，俺失去您这位诗文高手也再不论文。（暗用典“停云”和“伯牙绝弦”。）